老鼠和人类的大脑中有个相同的区域控制着伤害厌恶，这个部位叫作前扣带皮层。

图源：VINCENT J. MUSI,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LIZ LANGLEY

在英语里，rat一词除了有老鼠的含义，还可指卑鄙小人。看了这篇文章，或许要重新考虑一下该不该骂某人是老鼠。

此前有研究表明，饱受诟病的啮齿动物会帮助有需要的同伴，还能记得那只老鼠曾帮过自己，然后报恩。

如今，一项基于这种共情现象的新研究显示，家鼠会避免伤害其它老鼠。

这份3月5日发表在《Current Biology》期刊上的研究论文称，实验人员训练老鼠拉动控制杆以获取可口的糖豆。如果控制杆会给旁边的老鼠一次轻微的击打，那么，好几只老鼠就会停止拉这个控制杆，转向其它控制杆。

这种行为叫作“伤害厌恶”，是众所周知的人类特点，受大脑中一个叫作前扣带皮层（ACC）的部分调节。进一步实验显示，前扣带皮层也能控制老鼠的这种行为。这是科学家首次发现前扣带皮层对非人类物种的伤害厌恶也是必需的。

该论文的合著者、荷兰神经科学研究所的Christian Keysers称，人类与老鼠大脑的这种相似性“令人超级兴奋，原因有二”。其一，它表明阻止他人受伤害根植于哺乳动物的进化史。

其二，该研究可能给罹患精神病和反社会人格等精神疾病的人带来实质性影响，而他们的前扣带皮层都有受损状况。

Keysers说：“我们目前没有有效的药物降低反社会人群的暴力。”他指出，弄清楚如何增加此类病人对伤害他人的厌恶，可能是一个有效的途径。

像人一样的老鼠

实验第一步，Keysers及其团队训练了24只雌雄两性的老鼠推动两个不同的、都能带来美食的控制杆，直到这些老鼠对某个控制杆产生偏好。此时，科研人员改变实验：当一只老鼠按动它偏爱的控制杆获得糖豆时，旁边的一只老鼠的脚会遭受击打。

当其中9只老鼠听到同伴发出抗议的叫声后，它们立刻就停止推动自己偏爱的控制杆，转向另一个控制杆，而另一个控制杆仍然能带给它糖果。

该研究中的老鼠对实验产生了许多反应，让Keysers很是惊讶。比如，有一只老鼠在经历过一次击打之后不再使用任何一个控制杆，显然很痛苦，而其它老鼠似乎漠不关心。他说，这类变化性“也让人兴奋，表明老鼠与人类一样也存在个体差异。”

还有一点与人类一样，老鼠的同情心也是有限的。当奖励的糖豆变成三个后，之前通过改换控制杆来避免伤害身边同伴的老鼠不再那么做了。

“我真的觉得这很好笑，但它也展现出了诚实和真实的一面。”芝加哥大学的神经生物学家Peggy Mason说道（他并未参与本研究）。

在实验的第二步，Keysers及其团队短暂麻醉了展现出伤害厌恶的老鼠的前扣带皮层。有趣的是，当重复前面的实验时，这些被麻醉的老鼠不再帮助身旁的同伴。

利己还是利他？

总体来看，这些发现带来了一个问题：老鼠是自私呢（比如试图安慰自己），还是真的试图帮助近邻？

Mason说，转变行为的老鼠“获得了一种令它们不愉快的替代经验。本质上讲，我们与老鼠都是哺乳动物，所以，我们的动机可能也并无不同。”

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社会神经学家Jeffrey Mogil也认为这场讨论很有意思。这些老鼠“是真的利他，还是为了缓解自己看到另一只老鼠被击打之后产生的焦虑和痛苦？它们停下来，是为了帮助其它老鼠，还是帮助自己？”

Keysers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他认为人类做好事的原因也同样复杂。

他补充说，无论动机是什么，有一点特别有意思：避免伤害他人的这一神经冲动，起码形成于9300万年之前，人类和老鼠正是那时在进化树上分道扬镳。人类和老鼠还有许多其他相似之处，比如，老鼠像人类一样，也会对某些物质，比如可卡因上瘾；都能意识到自己的知识，这一概念叫作“元认知”；都会在过度拥挤的时候展现暴力。

Keysers说，在一个充斥着冲突的世界里，“在我们生物体内蕴含着如此古老的东西最终促进和平，可能让人略感安慰吧。”